秦安把药放到桌子上晾着，棕黑药液散发出浓重苦味，一股子腥味扑鼻而来，他一下皱起眉头。
看着少女匆匆收拾东西的背影，他去购物袋里拆了包糖果。
学校啊……秦安已经记不清具体了，只隐约觉得高中生活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只有黑白默片似的学习，在记忆中放映。
百兴中学升学率很高，主要靠那几个重点班，校风抓得并不紧。对于心理尚且不成熟的女孩来说，同学的无视和摩擦足够让她浑身的刺更加尖利。
很难说是谁的错。
顾倾生活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只是冷淡寡言、长着警惕的刺，已经极坚强了。而对于某些高中生群体而言，这是被排挤的原罪。
秦安无声叹气，唤她：“过来把药喝了。”
“噢噢。”顾倾收好书包和行李，马上过来。一看到散发苦味的汤药，眼都不眨地端起来一口气咕嘟咕嘟喂下去。
手上的碗“哒”地放到餐桌上。
青年愣了一瞬，立刻从兜里掏出两颗陈皮丹，剥了包装递给她，“怎么喝这么急？”
陈皮丹甜甜的，风味独特又能压住药味，是顾倾最喜欢的糖。
“这药不算苦啦。”顾倾张嘴接糖，咀嚼着含糊道，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这笑让他的心都软了。
东西提到沙发上，秦安帮她检查，却发现袋子里只有贴身衣物，回头疑惑道：“买的零食和护肤品没带？”
顾倾歪头张了张嘴，还是出声：“零食给你吃。护肤品…我们一起用，放这里我周末也可以涂。”手指背在背后搅着，似乎有些不安。
秦安沉默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这是他买的，没真正把他划入某个范畴。
见他没回答，少女抬眼偷瞄一下，咬唇不知所措，嘴里的陈皮丹压在舌头下一动不动，任味道在味蕾上翻滚。
秦安抛弃杂乱思绪，看着她无奈笑笑，想了想，抬手安抚揉她的头，语气认真：“如果你有钱了，你会给自己买东西吗？”
顾倾开始不作声，抬头一看青年正等着自己回答，便低低道：“嗯。”
“那就是了。你忘记我们是同一个人了吗？”青年笑得很柔和。这一瞬间顾倾仿佛透过他看到那个三十岁的灵魂。
三十岁的顾倾眼中悲伤：“我想给自己最好的生活，想补偿可怜兮兮的童年顾倾，可以吗？”
被这种眼神看着，顾倾整个人僵硬了，她撇过脸，半晌：“知道了，我带着啦。”
——
车窗外行道树呼啸而过，天色稍暗，路灯已经打开。他们去了趟顾倾家拿书包和校服，最后停在百兴中学门口，还有许多别的车，都是家长送孩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