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送爽，丹桂飘香。按往年的情形，这个时节家里有田地的百姓都忙着秋收、秋耕，诗人游子忙着踏秋赏景，几乎到处都是稻谷飘香。
但由于近两年国朝里时有旱涝灾害发生，许多地方的收成皆不是很好。不过他们都不算特别严重，大家基本都还能供得上吃穿和赋税。
蜀城的情况就比其他地方要严重些。初秋前蜀城连日下雨，导致河水倒灌，淹了很多农庄和地势较低的小村落。很多人都因此流离失所，但从蜀城官员传回朝廷的折子看当地的情况还算是掌控得住的。
京中的人几乎都是这么认为，谢雨宁来之前也以为蜀城的状况应当与京中传言里的没什么差别。可当她越接近蜀城，她越发现她所知道的信息竟与当地的情况出入很大。
从距蜀城七里的地方开始，谢雨宁便能时时见到与他们走相反路线的百姓。那些百姓大多数都是蹒跚而过，披散着头发、衣衫褴褛，有些抱着孩子在路边乞求，还有的倒在路边不知是死是活。
对上他们的眼睛可以看见他们毫无亮色的目光，像是被绝望吞噬了所有，即使有再大的刺激都不能抵消他们的麻木一般。
这种情况越靠近蜀城越严重，谢雨宁本是搭着一辆极不显眼的马车而来，见到这情形最终还是决定不再坐车，步行前往蜀城。
马车的目标太大，她甚至已经感受过有极小部分难民在瞧见他们的马车后眼中暗含的凶光。
“好心人，给点吃的吧……”
“有没有人要孩子啊——”
城门外堆坐着难以计数的百姓，他们个个面色积黄，讨食的人最多，还有饿到受不了生生啃树皮的人，甚至有人要将自己的孩子卖出以换取食物。
“朝廷不是派人送了赈灾粮食来了吗？还有我们的东西也运来了吧？”在见到一个母亲咬破自己的手指喂血给昏睡的孩子后，谢雨宁不忍地移开视线，问起她身边的少年。
“算算时日，主子派人送来的东西应也该到了。不过这些灾民似乎都没收到赈灾的物品。”
谢雨宁身边的少年一袭黑衣，眼眸炯炯有神，看起来比谢雨宁年纪还要小些，如春日阳光般的气息直击人心。
此人名为南之，本是程远镖局的人。他年纪虽小但功夫不错，两年前便开始跟随在谢雨宁身边，现在已是帮谢雨宁处理事务的一把好手，所以这次南下谢雨宁就让他一起过来。
避过一个差点撞到她的埋着头从城内方向走出来的中年女子，谢雨宁一脚踩进了他们努力躲开的水坑中，看着自己被泥水浸湿的鞋裤，她叹了口气，“多难之秋啊，百姓也不容易。咱们加快脚步进城吧，看看城内的情况如何。”
南之皱着眉看向她被弄脏的衣袍，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应了一声：“好。”
与众多难民擦身而过，他们终于穿过高大的城门，踏进蜀城内。
与谢雨宁的猜想有所差别的是，城内的情况实际要比城外好上太多。城内街道上虽也有乞讨的难民乞丐，但目视过去数量要比城外的少过大半。
路面上全是半干的泥沙，湿漉漉的，路边房屋外墙还能看到一条横向的水位线，由此可以得见水患来临时城内被水漫过的高度。
谢雨宁二人行至一所平房外，这是他们来蜀城前托人租赁下的小院子，在蜀城的这段时日里他们就住在这里。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所宅邸面积小，但该有的东西都有，想来之前的主子也很用心地在收拾这个宅子。
两个相连的房间隔着一厅还有另一个小房间，南之就挑了这间小的住下。
等放好东西，南之便出去外头打探消息，等他回来时身后还跟了另外一人。
“属下见过小姐。”随南之一起来的人对谢雨宁恭敬地行了一礼。